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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梦男×潢江】过春天 (5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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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那只大雁其实还在我们家。它掉了队,我们只好把它养着,等来年春天再带它去找家人。这几天这只大雁在我们家,一会儿像狗,一会儿像野鸭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年的时候我跟他说:“老不死的又长大了。”“老不死的”是我们俩给大雁取的名字,来源于我们俩抱着大雁回家的时候,路过一个巷子,巷子里卖杂货的大爷养着一只八哥,一看见我们就说:“老不死的、老不死的”,我们听了很有趣儿,于是给我们的大雁取了这个倒霉催的名字,希望它有这样一个名字,能抵消掉今后的苦难、健康长寿。

        黄江说,再长大一点,就要放它回家了。我说不清楚他是否对老不死的还有不舍,他这个人,除非特定的敏感时期,小情绪是不会外露的。我问过他,他说是为了在外采访时不露怯。可是我看见他给老不死的喂食时,每天都偷偷藏起一粒。我猜他还是舍不得,拗不过时间,只好不让它长大。

        北京的二月份很冷,我睡觉的时候,有时老不死的会偷偷钻进我的被窝,我也不拦着它,跟着黄江的这几个月,我已经深深感受到天寒地冻是什么滋味,我看着老不死的,它也睁着圆圆的眼睛看我。这大雁有灵性,它知道我有好生之德,舍不得让它走。

        偶尔钻进来的也不是大雁,而是人。我问黄江,你跑进来干嘛?他双眼紧闭像在自闭,低头半天支吾出来一个“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嗯,冷的时候,连人说出来的话都是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也不说什么,默默地张开双臂揽住他。他睡觉的时候习惯穿一套棉质睡衣,上面印着小熊花纹,他说这是他那个实习生送给他的。我听了总是不高兴,手从他后背滑下去,很不好心地掐一把他的屁股。

        黄江的屁股触感很好,因为久坐,所以很软,捏起来很安心,所以我多揉了一会儿。黄江不愿意了,要把我推开,可推开以后又很冷;他背对着我,悄悄地往我这边蹭,我看出他的小心思,从背后把他抱住,吻他的颈窝,吻得他笑开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黄江这个人慢热,我不知跟他厮混多久,才混熟到这个同床共枕的程度。也只有到这一步了才感恩自己和他的血缘关系,黄江这个人很传统的,他觉得人和人之间都是短暂的,只有血缘关系给人们上了一道锁,他因为这个才敢跟我亲近。我问他:“是因为你那个实习生走了吗?”他不说话。他不说话我也知道是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小实习生,跟了他两年,从没学历没背景的苦学生被他带成了正式员工,还拿了头版,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。黄江说:“他有他的追求。”可我知道,黄江迈不过去这个坎。他慢热得难以让人走近他心里,也同样难以让人从他心里走出去。黄江其实很可怜的。我在黄江很可怜的时候,很卑鄙地趁虚而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黄江动情时很喜欢咬我的喉结,泄愤似的。我总是说,你跟我生什么气呢?大雁到了春天总是要走的,你藏它吃的也没用,这是它的天性。屁股放松点儿,你别难过了。黄江难得地委屈起来,喊一声“我没难过!”我一看,居然掉眼泪了,也不知是真难过,还是我弄得他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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