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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有一段时间梁栀以为,如果周致被什么人影响了,那应该是被她影响。与她建立情感联系以后,周致和她一样在空闲的时候约会、旅游、不克制地喝酒喝到有醉意,买家具和各种装饰物,写漫长激烈的信。直到一件也不太算得上是一件事的出现——梁栀突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收到周致真正意义上的回音——周致照例回复短消息,但很长一段时间停止了写信。这古怪一直硌在梁栀心里,使她设法去见了周致一面。
见到面的那一刻,梁栀感觉周致身上由人带来的影响部分更少了,发干的、缺乏血色的嘴唇让她的脸看起来像浮雕。当时周致的课题正进行到“或许这一切毫无意义”的一步,常规性地,她开始怀疑真正的自我价值。这些不必被写入信里。周致看到梁栀时,失魂落魄,但是不意外,不惶恐,不格外想隐藏。空闲的时候,周致陷入那种怔怔的、想入非非的、知其求不得而失落的梦幻:“真的很想......到,就是以后如果我突然死了,有人疯了也要知道我最后到底想说什么、想写什么,的那种阶段。”
她的手抬在空中虚比了一下,作为情绪表达。拨弦一般,梁栀的心当即很剧烈地跳起来:有的,有的,我一定疯了也想要知道。
但最终开口时,梁栀说:“或许演算板和实验室对你来说还是太小了。”
周致抬起目光看了梁栀一眼,将言未言。她知道梁栀对她这类人的看法,从前她把这看法归咎于学科道路不同带来的某种感受差异之一。随后她又是怎么想的,梁栀无从得知,因为这次见面后周致继续很长时间不再写信。
高潮取代意识时,泪水涌了出来,不顺畅的喘息声高高低低,与泪水交织成呜咽。她任由身体软绵绵滑向床单,如同某种胶体。身体沉下去,感知浮上来,就像粘在碗壁的一片藻类被注入碗中的热水冲得飘在碗口。她的身体就是一整个沉甸甸的、兜着热水的碗。
手掌忽然被掰开。正当梁栀做好准备要迎接什么别的不可思议的感受时,感受极其浅淡地降临在了她手心。
“甜......味?”梁栀蒙着双眼的脸上浮现出惊异的神情,手心接触那东西的地方生出丝丝缕缕的渴望,生物本能的牵扯。她又用手心感受了一阵这味觉的奇妙所在,然后说:“像味道流淌在血里。”
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周致轻轻的笑声。东西被拿走,又放回来。这次是一层单纯的触感,极轻极软,像一朵焰火上方轻微膨胀的热空气。一个吻。
梁栀握住掌心的东西,说:“像味道流淌在血里。”
她身上还很疲软,静静躺着休息,没顾上仍然蒙着眼睛的带子。听声音,周致翻身了下床,去拿床头的电子钟看。电子钟上有日期显示和节日提醒。几天前是医师节。想到这个,梁栀翻了个身,由仰躺改为面朝周致:“好几年前吧,你还在祝我节日快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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